三之五
今天是塔爾執行計劃的好日子。
一大早，他就看到羅西匆匆忙忙地出門。
是不是睡過頭了？金髮天使邊猜邊笑，腦中浮現一段雷同的過去……
那是塔爾剛被神任為議員不久的事了。
當時，他因搞錯時間，因而差點來不及參加會議。
手忙腳亂的他，飛快地前往神廳。
一抵達神廳的大門，他已是頭髮凌亂、衣衫不整的天使。
好在的是，他並沒遲到，還有時間可整理儀容。
他將金髮上的打結弄開、戴好金冠、拍打衣服上因風吹起的雲塊……
停止回想，塔爾準備化為肉體來尋找鑰匙。
在此之前，他隨便挑件了橘色格紋的襯衫，和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，然後，他將身上的輕紗及裙脫下，換上剛拿的衣服。
甫穿上牛仔褲，他立即感到全身不舒服，甚至不斷拉扯褲頭，嘴裡還氣呼呼的說：
「古斯說的果真沒錯！胯下超緊！」
被稱作古斯的天使，正是塔爾上次逛街所憶起的那位朋友。
皺了眉、咬了牙後，他以心不甘情不願的心情穿好衣褲，之後他化為肉體，同時，原本就是實體的衣褲也會一同變回，衣服也能穿在塔爾身上。
手抵著下巴，塔爾赤腳站在地板上，思考鑰匙的去路。
上星期，羅西有整理公事包，鑰匙在那時被拿了出來，很不巧的事是——塔爾當時不在現場。
一返回，他便發覺鑰匙被撿走了。
他直到現在仍為此感到自責。
為何當天要離開這『暫時的居所』？為何當天沒考慮到這點？使得自己只好翻遍女人家的各個角落。
起初，他先從臥室找起。
在臥室裡，能夠存放物品的『僅』有衣櫥、床頭櫃、門旁的雙層櫃，以及冷氣下的置物櫃。
塔爾先把衣櫥排除在搜索範圍內，打算先從雙層櫃找起。
蹲身，雙手一抬，塔爾把抽屜拉開。
一映入他眼中的是三排滿滿的光碟，其他物品根本已沒空間塞下。
將抽屜推回原樣，塔爾猜測此處是在裝不下鑰匙的。
於是，他把注意力轉移至下一層，重複方才的動作。
在下層的空間中，裡頭所放的物品截然不同，幾乎是雜物。
塔爾伸手翻了翻，仍未找著鑰匙，接著他把物品擺回原位，免得羅西在下次拿取此處的物品時，察覺有被動過的痕跡。
之後，他又翻找其他櫃子，但仍毫無收穫，除了一盒放在床頭櫃內——被鎖住的的精緻寶盒。
難不成鑰匙就在裡頭？塔爾心想。
一屁股地坐在床上，他雙手拿著寶盒，思考該如何打開它。
他之前根本想不到，在找『鑰匙』之前，還得要找另一把，再加上，神曾說：天使一到人界，絕不能破壞人界的任何物品。使得塔爾無法用蠻力打開寶盒。
他嘆了一口氣，起身將寶盒放回原位，並走出臥室，找尋其他有可能放置『鑰匙』的地方。
不知過了幾刻鐘，他仍未找著。
他眼看時間不早，房子的主人就快回來了，於是，他化回靈體，身上的衣散落一地，他必須在化回肉體，撿起它們，再化為靈體，塔爾為此感到麻煩。
坐在老位子上，不知不覺他入眠了。
一會，女人回家了。
塔爾這次並沒被驚醒，他仍舊保持睡眠狀態，手上還抱著全部衣褲，到翌日早晨才睜開雙眼。
開始新計劃的第二天，塔爾依然在找尋。
他走往玄關，看見一盒掛在牆上的方形木盒，想將其打開，並且照做。
方盒裡有三把鑰匙，可惜沒有能開啟『朽之花園』的那把。
不過，塔爾仍將三把通通取下，滿心歡喜地衝進臥室。
他拿出床頭櫃內的寶盒，測試那三把鑰匙是否能打開它。
結果，沒有任何一把的形狀符合。
這使塔爾原本喜悅的心情瞬間沉悶下來，手也變得無力。
之後，他放回寶盒及三把鑰匙，讓現場保持原樣，自己則化回為靈體。
此刻，他看見一位不速之客——凱文！
以穿好在天界的衣服的塔爾，一見久日未聯絡的死黨突然乍現，還以為自己在做白日夢。
他往前觸碰神子的肩膀，又拍拍他的胸膛。
證實此『慧』真是凱文後，他原本沉悶的心情轉變成滿心歡喜，道：
「凱文！真的是你！你是怎麼找到我的？」
只見神子一臉疑惑，還道：
「塔爾！你為何在別人家裡閒晃？你來人界已經幾天了？鑰匙呢？父神令我來找你便是為此。」
看朋友開始慌張，塔爾先緩緩他的情緒，溫和道：
「凱文，我現在正位於鑰匙的存在點，來龍去脈我儘可能長話短說，好嗎？」
聽他這麼一說，凱文沒再接話，只頤頤首，仔細聆聽塔爾的歷程。
沒花多少時間，塔爾已説完他的故事。
他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凱文，一會才聽到他說話。
「結論就是——鑰匙仍未找著，對吧？」
「嗯！……那我父母呢？他們不來見我嗎？神有沒有什麼話要你傳令的？」
神子過後，換他開始慌張了，他實在有太多的事想告訴家『慧』。
「兄弟！慢慢來，別急，我馬上說給你聽。」
塔爾明白，他收起慌張的心，靜靜聽神子說話。
「你的家『慧』也是很想來的，但，父神說僅能特別指派的天使去，因此才只派我來監察你。另外，父神令我傳句話：『天使是會愛上人類的』完畢。」
「不能來呀！……那神令你傳給我的話是什麼意思？我無法理解。」塔爾很疑惑神的那番話。
從前，長輩都說天使絕不會愛上人類，如今，絕不說謊的神卻說會！這是怎麼回事？
神子早知他會訝異，便回答：
「詳細原因我也不太清楚，不過，吾父似乎認為這很重要，是每位到人界的天使必有的『常識』。」
「是嗎？」塔爾仍是不解。
凱文沒再解釋下去，反而換了個話題，他道：
「啊——還有隄雅蓮。」
「隄雅蓮？」
塔爾的臉浮現疑問，他懷疑隄雅蓮是不是告知親朋好友，自己可能迎娶她的事。凱文繼續說下去：
「他一直在『祈悔庭』祈禱你早日歸來，我看她每天皆經過神廳，且穿著長袍，幾天觀察，再加上問過父神後，才知道她在『祈悔庭』不斷為你祈禱。」
語畢，凱文撥了撥有礙視線的黑色髮絲，將其至於耳後。
坐在他面前的塔爾正闔著眼，衷心感謝隄雅蓮。
每天都在藏於花園中的『祈悔庭』祈禱，他絕不能辜負她的好意，絕不能。
睜開雙眼，拉住凱文衣擺的手仍未放下，他對神子莞爾一笑，表示謝意。
一說完，凱文站了起來，又說另一句話：
「該講的都講了，那我告辭了，再見。」
「回去？這麼快！」
塔爾拉扯凱文的衣服，請求他再待一會。
但，凱文斷然拒絕：
「吾父令我傳完話後就得回去神廳，切勿在人界逗留，甚至不能化為人類。另外，塔爾你應該知曉，萬一化為人類過久，很可能會被『人化』。」
「這我知道，意思上是只會變不回天使，對吧！」塔爾露出一抹微笑。
「沒錯！這句話算是我傳達給你的忠告。」
語畢，凱文用左手別開抓著他衣服的手，且展開雙翼，帶著由頭髮隱約透線的紫光，離開羅西的家，在此與好友告別。
凱文走後，塔爾又是孤孤單單的，他眼看羅西就要回來，立刻把之前掉在人界的衣服拾回。
在那一剎那，屋主回來了，塔爾盡快解決此事，再化回靈體，佇立客廳的門旁。
沒多久，門被羅西打開，塔爾一看見她，腦中馬上浮現神令凱文傳給他的話：
天使是會愛上人類的。
皺著眉頭，塔爾根本無法置信他是會愛上人的，至少至今未有。他低喃：
「怎麼可能？」
計劃實行已過若干天，結果始終跟以前相同，毫無變化與收穫。
塔爾曾幾度想放棄，或是直接用蠻力打開寶盒，他實在太想返家了，從離開天界到現在，已有二個禮拜之多。
最近，他一直張望天空，想著家『慧』與天堂的事物……
今晚，塔爾坐於老位子上沉思，一見羅西返家，他嚇呆了！
羅西竟帶二位女士回來！手上還拎著一袋袋的晚飯。
聚餐嗎？
塔爾邊想邊走往沙發旁，此時，其中一位女士穿過他的身子，他已有很久沒穿過或被穿過任何人，今天他重新體會這種感覺，感覺仍是很不自在。
不一會，透明強化玻璃的桌上以擺滿琳瑯滿目的食物，裡頭還有塔爾最喜歡的茶。
自從他離開人界後，連一滴水也沒喝，天使雖不會餓，但他仍對茶類垂涎三尺。
當他還在回憶那滋味時，三位女士開始聊起天來……
前幾天，塔爾只和凱文說幾句話而已，他十分想跟天使亦或人類聊聊。
這讓他憶起與天界良友的談話。
有時，他會想化成凡人，與羅西好好談談鑰匙的事，卻沒那種勇氣去跟人交談，他的心裡總是告訴他，人是不同的生物，要跟他們談話得花好一番功夫。
如今，他還不知道——他錯了。
停止回憶，今晚，他一直當三位女士的聽眾，即使自己無法插入他們的話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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